为了下一代,别装睡

焦虑,担忧,忙碌,失眠;操控,要挟,压榨,愚弄。

你不是看不到,只是装作看不到罢了。身在其中,却事不关己。

首先,在此声明,我谈论的是国民性问题,无关政党——我们老百姓能摆脱封建制度和帝国主义的压迫,这仰赖于中国共产党。七十年代末,我们穷则思变,中国共产党带领改革开放道路,乌泱乌泱地摸着石头过河,才有了今天物质相对富裕的生活。

如今我们谈论社会问题,动不动就拿民主开方子,觉得民主是万能药。若的确如此,我不认为中国共产党缺乏这样的胸襟,我也不认为一个政党可以阻止国家发展趋势——当初提出改变观念、穷则思变的,恰恰是中国共产党。归根结低,我们不能把几千年封建文化沉淀的问题归咎于一个几十年的政党身上。 当我们伸手要民主的时候,不妨思考一下,我们想要的是民主么?我们的脑子里真的有“主”么?再者说,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不是那个“你得为我做主”的“主”呢?

重申,我谈论的是国民性问题,无关政党。

曾和老人谈论时代生活,我记得老人说过如此一段话:“我们那个年代,也都忙着赚钱,但是和现在不一样,我们没有那么着急。现在的人,眼里只有钱,为了赚钱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细想的确如此,现在的我们没有了信仰,这里我必须明确,信仰的表现是拥有坚信和敬畏的对象——不妨摸着良心问自己,我们有么?即便是宗教信仰,国民中真正的信仰者也屈指可数,大多数不过是将其作为心灵和精神上寄托罢了。我身边入庙上香的不在少数,他们口中常常跳出来的话是“这个庙求财可灵,那个庙求姻缘可灵”之类的。这分明是“因为我觉得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才来拜你”,那换句话来说,“如果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会拜你”,这压根谈不上信仰,这是交易。

我的童年充斥着这样的敬畏,奶奶是虔诚的基督徒,每当我撒谎被识破,会教育道:“快祷告忏悔吧,主不许撒谎的人上天堂。”

妈妈信奉菩萨,每当我做了损害人的事儿,会告诫我:“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

它是种出自敬畏感的自我约束,是一种无关乎他人的自我要求。其作用胜于以伦理为准则的道德,更远胜于以社会规范为准则的法律。如果人没有信仰,为了满足欲望便会无法无天;如果国民没有信仰,社会便充斥着欺瞒和踩踏——最荒唐的莫过于以个人或组织为信仰对象,如果大众将个人或组织为信仰对象,那么这个被大众所信仰的个人和组织,他们的信仰又该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成了为所欲为的领导者。

先前很喜欢《让子弹飞》,看了很多遍,直到我注意了一句台词:“谁赢他们帮谁。”

心中便一直愤愤不平,也不屑了那句“我来鹅城只办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这不是宣扬精英主义,瞧不上人民的力量么?凭什么人民的水深火热必须你一个张麻子才能拯救,人民自己不晓得团结起来反抗黄四郎么?更甚者剧中的张麻子都已经带头要铲除黄四郎了,人民也没有帮助张麻子,还非要让人民确信你张麻子已经打赢了黄四郎,人民才会帮助张麻子——人民有那么不堪么?人民不能自己拯救自己么?甚至有了站出来解放压迫的力量,也不肯站出来帮这力量一把么?

直到我后面见证了一些事情,我又认可了《让子弹飞》中对人民的群体性刻画,姜文的观点没错,以及他的好友王朔那句话也没错:“……就像猪一样,不侵犯道自己的利益,就光知道埋头赚钱,谁死谁活都和自己没关系。一旦伤害到自己了,就马上惨叫,叫得简直哭天抢地,然后一个大白馒头扔过去,立马又焉了,别人叫喊的时候,他依然埋头吃喝”。

正如鲁迅在日本留学期间看到的录像那样,一个中国人被日本人捕获,枪毙现场是一群中国人围观看热闹。我们一个群体被压迫的时候,为什么不晓得反抗?甚至当我们其中一个因为站出来而遭受迫害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为他奔走相告?而在自己遭受迫害的时候,却怒指大众冷漠——当其他同地位人遭受迫害时候,扪心自问你干什么去了?还不是闷着头趴在地上抢夺老爷们餐桌上掉下的残渣?有过勇气为他发声么?

当然我们有过为人发声,但我们为其发声的对象是什么?是从来没为我们这样地位的人发过声的明星偶像,也就是21世纪最迷惑行为的饭圈文化。时不时蹦出来一句“哥哥被资本裹挟,他那么努力,这不公平”,你有看过身边的平民百姓么?他们被压榨的如此可怜,也没见你为他们说过一句“不公平”。

我也有看到网上那些转瞬即逝的“抱不平”,且用这个词吧,我深知那不叫抱不平,唏嘘和热闹更多一些。便是“某某大厂程序员、金融狗加班猝死”,事实上那些农民工、工厂因意外事故或猝死的人命更多,却没有在网络上看到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大厂的程序员、金融狗和我们是一类人,他们却赚的比我们多么?看到如此消息后,我们会心里叹上一句“唉,赚那么多钱有啥用,不还是没命了?”然后“庆幸”自己没有身在大厂,不就是心理自慰一下么?众生虚伪之下的世界得不到改善——不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和我们同一阶级地位的,当他遭受不公或压迫时候,我们应该为他奔走相告打抱不平,以免下一个类似事件的发生,而不该为偶像明星瞎逼逼。

从我毕业踏入社会,身边的人一直在追求所谓的科技潮流。从一开始的区块链、数字货币,到后来的5G、web3、元宇宙,还有现在正火热的人工智能。每一次新科技的出现,都大呼”第四次工业革命“,我想问问,在人工智能火热的今天,还有谁在关心之前区块链、5G和web3?可笑不?如今的媒体动辄”第四次工业革命“,动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动辄“互联网寒冬”——纵观地球诞生以来,哪一年不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

我们年轻人不该关注科技发展——人类文明的真正进步在于社会制度,好的社会制度能带来整体社会要素的良性循环,科技发展不过是其中的要素之一罢了。反之,一个社会制度如果本身就是有缺陷的,追求科技发展不过是助纣为虐。

回想冷战时期,那是人类文明发展最为迅速的时代,是现代文明的基础,其实说倒退也不为过。那是一个科技飞速进步,平权快速发展,贫富差距缩小,生活水平提升,现代化全面普及的时代;那是一个资本家不敢肆意剥削工人,一个全球化不敢剥削第三世界的时代,是一个人类正在逐渐摆脱锁链的伟大时代……

我们想要继续那样的时代,就必须清晰地认识到冷战的两大主角的制衡哲学。不得不承认市场经济的惊人效率和生产力,但是它带来的资本剥削让人民苦不堪言;不得不承认计划经济的公平合理,但是它带来的生活物质匮乏不能视而不见。当时的西方国家为了防止共产主义的蔓延,资本家们纷纷做出了巨大让步,贫富差距始终保持在了一个相对低的水平,欧洲建立了完善的福利制度,二战前对工人的残酷剥削一扫而光,保证了8小时工作制。当时双方的社会生活各有优势劣势,美国市场经济的优势始终是巨大的,有充足、精美的商品供应,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工人和白领生活质量甚至好于现在。而苏联重在公平,没有贫富差距和阶级壁垒——苏联领导人几乎都是出身平民,从斯大林到戈尔巴乔夫都是如此——而且更稳定,失业率几乎忽略不计,也没有经济危机这种事情。

总之,那是一个人类文明的里程碑时代,苏联和美国第一次把科技发展到了外太空,全球性的殖民体系在美苏联手的拆解下全面崩溃,大量的民族国家获得独立。以两个超级大国的对抗为背景板,所有的压迫和剥削纷纷退让,计划经济容易带来的腐败和集权不敢明目张胆,市场经济容易带来的分配不均和剥削一再让步。

而如今,苏联早已倒塌,原本的制衡失去一方,于是996成为福报,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极速扩大,资本家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你。

当然,我以上的文字并不是在怀念苏联,而是诠释制衡哲学的作用。制衡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钥匙,即再强大的组织或权威,我们也应当使其有所恐惧,如此才会促使反思与改良。

我一直认为,一个完善的社会制度应当如此——政府愿意听取民众的发声,允许不同的声音存在,并及时反思;民众敢于呐喊社会中不合理现象,能够在与自己同地位的人遭受迫害时奔走相告。政治秩序应该由国民和政府共同维护,大家共同参与,人民向政府争取自己应有的福利待遇,政府向人民制定合理的规章制度,以此达成社会制度的制衡。

如今的中国发展迅猛,是世界上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不断提高,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不断增大,拥有较强军事防御力量的国家,成为国际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是为数不多独立自主的政治大国。相较于父辈们,我们的物质生活富裕,幸福指数已成为世界之首;但是,我们的幸福感知度极低,这是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为了下一代,别装睡。

为了下一代,别装睡